撰文/林省吾 攝影/林秋玫

從高雄騎回阿嬤家一趟。
阿嬤一如往常的問我要不要吃這個那個。
我也一如往常的挑我自己喜歡的吃。

跟阿公聊了一個上午，都是他年輕時候做手工藝的事情，以及一些經驗談。他用他吃完癌症藥物腫脹的手，很興奮的拿出一個裝滿石頭的鐵盒，眼裡發光的告訴我，那是好幾十年前，他剛剛開始練習石雕的作品，並且要我選一個帶走。

接著他拖著同樣腫脹的腳趾，帶我走到我曾落水的池塘旁邊，告訴我他在種的植物。

啟程前，阿公問我能不能幫他買一些水管零件。我就騎著車，沿著山坡往下，任憑風與太陽灑落，向著那間從小買煙火的雜貨鋪。

把零件交給阿公之後，我給了他一個擁抱，阿公露出尷尬的笑容，因為我們家人其實都不習慣這樣精準的情緒表達。

剛走出門的阿嬤看著我，在陽光的照射下才發現我的紅髮。

「哎唷，你染了頭髮，我還以為是跟我以前一樣，太陽曬出來的。」

她伸出手撫摸了我的頭。

「真可愛。」

我也給了她一個擁抱。

「有空再回來。」
「嗯，我會。」

她的手掌應該有神靈寄宿吧。
輕輕的拂過我的髮梢，卻可以撢去些許腦海中的烏雲。

我聽著風，騎著車，曬著太陽，卻沒有一絲燥熱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